“你们这是……？”
真宁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后豪饮了一口后，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这看得言铭眼皮直跳，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的？这可是才两天时间，再过几天该不会直接反过来向自己收房租了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言铭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的坐到沙发上，把脸埋进小空的身体里深吸一口气，当闻到熟悉的纤维味时，言铭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因为估计还要在你这呆上几天，所以就网购了些东西。”真宁随口说道：“虽然我是个兴趣使然的穷苦漫画家，但手头上还是有点闲钱的。”
这妖混得怎么比自己还像现代人？
“诺，还特地给她买了本字典学习。”真宁向那边努了努嘴：“对了，墙上贴这个字母表你不介意吧？”
这时言铭发现在沙发旁的墙壁空白处贴着一张半人大的字母表，就是那种让儿童学习的，有着鲜艳的配色和卡通配图的表格，四角用透明胶贴紧。
想象一下真宁一本正经的指着表上的字母，一字一字的教导阿梓发音的场景……言铭莫名有点期待起来。
“发生什么了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阿梓灵交道。
言铭想起刚才的事，赶紧把门口来了个认门牌的女鬼给她们一说。
听完真宁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的，只要你在这里，有我罩着你。”
阿梓也平静灵交道：“看来只是只刚死没多久的小鬼，不必在意。”
看见两人的表现，言铭顿时安心不少，转而奇怪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它只是小鬼的？”
真宁嗤笑道：“你听说过有哪个恶鬼需要自己上门认路的？那也太掉逼格了吧。”
“听起来确实是挺有道理的……”至少刚刚那画面其实就让言铭的紧张感消散大半了，“所以恶鬼一般都有锁定目标的方法？”
这一天连遇两次鬼，言铭觉得自己需要掌握多点关于鬼魂的知识，好做应对。
“嗯，一般存在时间长的恶鬼，都或多或少掌握一些‘诅咒’的手段。”阿梓灵交道。
“嘛，简单来说就是把它灵魂独有的特质——简称‘灵质’，连接到你身上，然后就像你找车时按动车锁的响声，它那边一动念头，你这边的位置就会反馈到它身上。”
“听起来是挺简单易懂的，但你这比方怎么听起来感觉更掉逼格了呢？”言铭吐槽道。
“切，逼格高只是因为神秘，用科学阐明开来其实也就那样。并且这种方法的弊端其实大得很，不少老鬼就是被天师根据这根‘灵线’摸上门去灭了。”
即使从这个自称千年妖兽的女子身上已经感受过无数次这种现代思想的光辉，但此时言铭依然内心复杂。
“那为什么还要用‘诅咒’这个能力？”
真宁侧头思考了下，说道：“如果跟你说，经常吃外卖而不运动会让你身体脂肪过多，最后导致三高，死亡几率大副上升——你会就这样放弃外卖，而选择更具营养的食物吗？”
虽然言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食堂吃的，不过他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她露出饱含深意的微笑，举了举手中的啤酒：“懒惰创造便捷，而便捷拯救社会。”
所以那些恶鬼就因为这个手段比较方便，就算知道有危险也不想像刚才那只女鬼一样费劲爬楼跟踪人。
真宁坐到电脑桌前，刚想埋头在自己数位板中，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哦，对了，如果你以后不幸被‘诅咒’了，那只要它探查你位置时你也会有感应的，到时候只要找我或找天师帮忙就好了。”
“感应？具体是怎样的？”言铭感觉捕捉到保命的关键。
“嘛，你知道的，就是身体一寒啊，感觉不舒服啊，甚至是看到一些诡异幻觉和听到奇怪声音——后者是它远程用法术影响你，为登场营造气氛，收集影响现世所需的‘认知力’。”
“毕竟它们本质上是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需要被这个世界的人‘足够认知’到它们的存在，才能造成影响。”
言铭感觉触碰到了鬼魂的存在本质，立即问道：“所以才需要去吓人？”
“毕竟恐惧是人最原始的本能。”
随后她耸了耸肩：“当然，实际如何我是没去研究过，这套说法是我认识的天师告诉我的。”
之后真宁埋头数位板中，看来她预定明天上传的连载画作还没完成，而阿梓则在聚精会神的自学着现代汉语，两人都已经洗过澡了，言铭就进浴室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冲洗掉一天的疲惫。
不过在洗澡之后，等待头发干燥的时间内，从裤子里掏出手机，言铭摸到裤子里的一张符咒，才想起来忘了把这张风符还回去，这时一个念头浮上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真宁问道：
“对了，你们懂得天师使用法力的方式吗？像是催动法器啊之类的。”
“不好意思，我们妖都是凭本能驱动法力，没你们人类那么麻烦。”真宁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你想成为天师？”
“就是随口一问。”
言铭刚想把头埋进手机里，脑内却响起阿梓的声音：
“一般人确实需要通过人类自创的法门才能驱使法力，但其实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是能像妖一样，通过本能沟通天地和内我，驱动法力。”
真宁立即嗤笑道：“别想了，那种人的稀少程度，就好比人妖在人类整体中的比例，基本都是某些大家族先天培养，甚至于直接就是某个大能转世，你可别以为自己用被子召唤了两个威风凛凛、强大无匹的大妖就是天命之子了。”
“一个能被小空束缚住的妖怪真是有够强大呢。”言铭反讽道。
就算我不厉害，至少我老婆厉害就行了。他暗自想道。
真宁挑了挑眉，刚想怼回去，阿梓却接着灵交道：“那只小鬼既然会在你眼皮子底下做那种愚蠢之事，那说明她理应是处于完全的‘灵体’，所以才认为你看不到。”
“但是你却看到了，说明你已经开了‘灵视’，看来你本身就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和我们接触后才激发出来。”
阿梓意味声长的接道：“说不定，你还有什么未知的潜力被激发，只是还不清楚而已。”
真宁这下子是真的感到奇怪了，诧异问道：“喂，你不会真觉得这小子是天选之子吧？连我的漫画都画不出这种俗套剧情。”
阿梓微笑着没有回答，只是起身灵交道：“我有点困了，要一起来睡觉吗？”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真宁吐槽了一句后摆摆了手：“你们先去睡吧，我还要接着赶工，反正这里在‘约束范围’之内。”
此时已经十二点多，虽然明天不用上课不用起那么早，但一天接二连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件下来，言铭也很是疲惫，他觉得要是把今天的经历写成小说，那一定是个前铺冗长不断挖坑让人观感奇差的小说，看得人脑壳发疼。
现在的他急需小空温暖的怀抱，因此抱着小空往卧室走去。
首先当然是打开空调，虽然今晚很凉快，但那也是外面有秋风的原因，室内依然有些闷热，需要现代高科技的支援。
在钻入小空的体内之后，身体仿佛要沉下去般，完全放松下来，他的嘴角不由得浮起安适的微笑，就在要沉入和小空嬉笑打闹的愉悦梦境时，左侧手臂接触到的滑腻肌肤让他猛然一惊！往身旁看去！
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些微光亮，他看到一对明亮的眼睛正温和的注视着自己。
言铭刚想说些什么，阿梓把食指抵在他的唇上，随后手掌上移，轻轻遮住他的眼，轻柔的声音从脑内响起：“闭上眼。”话语中带着一股让人信任的魔力，言铭缓缓阖上眼帘。
“身体放轻松，想象你正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海洋上，你毫无束缚的躺在上面，随着海浪的波动，一浮一沉、一浮一沉……”
言铭感觉身下被柔和的海水托付，还有轻柔的海风拂过身体。
“你的上方有一片夜幕，上面繁星满缀，你需要一个锚，用来标记你的位置，让你不再漫无目的的漂浮。找到它，那颗在你眼中最亮的星。”
言铭看向夜幕中的那条星河，很轻松的就选定了最为明亮的那颗星。
“夜幕的边缘看似和海洋相连，然而却相隔遥远，所以，你要把那片星空带来身边。”
怎么做？言铭下意识想道。
“你身下的海洋和星空交相辉映，你正躺在那颗星的倒影中。”
言铭感觉身下的海洋不再深沉，有亮光从中亮起，他正躺在一片星河中。
“但是这还不够，你要用意念把那颗星拉近，它在你眼中越来越近，直至连上面的暗斑纹路都清晰可见，比太阴还要大上两圈——”
那颗明星在言铭眼中越来越近，直至比中秋节的月亮还要大上两圈。
“然后，你被它所俘获。”
言铭身体猛地一沉，沉到水面以下，温暖的海水瞬间把他包围住，一股强烈的窒息感顿时随之袭来，以至于让他心脏一滞。
“不用担心，现在的你不需要呼吸。”
胸中的堵塞感瞬间一清，言铭感觉四周的海水对自己如同空气般顺畅，在自身毛孔中自由进出，循环洗涤，令人浑身舒适。
“因为你已经是太阴人了。”
？？？
啥玩意？
言铭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神奇的转折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往海底越陷越深，眼中的光明也越来越远，直至被彻底的黑暗所包围。
他失去了意识，进入深睡眠中。
“咚！”
迷糊中，他似乎听到了敲击声。
“咚！咚！”
这敲击声听起来很是耳熟，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咚！咚咚！咚！”
是敲锣声？不对。是打鼓声？不太对。是拍西瓜声？有点像。
“咚！咚！”
对了！这是敲床板的声音。
“唔？什么声音？肚子有点饿，是食物找上嘴来了？”
一道语焉不详，听起来像是含着口水的女声响起，紧接着言铭又听到了“咚！”的一声。
只不过这声音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听起来像是有谁砸到地面的声音。
就在言铭想要进一步琢磨时，声音悄然停息了，于是他再次陷入温暖的黑暗中，在那里，好像浮现出了谁的面容。
那是小空的笑脸。
第二天，言铭收到徐洁的双眼被剜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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